<7.6>中

重回板凳席后，山本教练将流川、仙道及南烈三人叫到面前，拟定战术。

“……明白了没？”

“是——！”三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部署完毕，山本朝裁判作了个手势，裁判点头吹响了比赛重开的哨声。

“流川君。”

就在流川即将迈入赛场时，山本叫住了他，同时引得仙道的驻足。

“是。”流川回道。

“你的情况我有听仙道那小子提过，说实话如果有机会我也很希望你能和我们队里的球员比上一场，但是……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你明白吧？”

流川背对着自己，所以仙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点了点头。

“既然对方强烈希望你能上场，作为招待方我也不能置之不理，但是，如经判断你不适合待在场上，我会立马把你换下来，希望你能理解。”

“知道了。”流川一反常态答得干脆，却又在转身时不卑不亢补了句：“我不会让您把我换下去的。”

哈哈！

若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仙道险些笑出声来。啊、糟糕！自己的动静果然有被察觉，某人立刻赶在教练朝这儿瞪眼前扭头跑进场内，顺带吐了下舌头。

“唷！”待流川走近，仙道打趣地挑眉，“看来湘北的王牌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啊。”

流川侧目，连气都懒得哼一下，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手身上，摆出防御阵势，道：“防守，白痴。”

“是、是。”仙道嘴上说得轻松，表情却趋于严肃。毕竟……连流川都“请”上场了，再被打得一面倒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比赛再开，Jack持球，仙道盯人。

“什么嘛——”Jack单手运球护于身侧，一脸的不屑，“我还以为是那个叫流川的小子和我对位呢，看来那小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说对不对？……嗯？你怎么不说话了？”

明知是挑衅何必一一作答？

仙道深色中映出幽蓝的瞳眸变得越发深邃，身体的重心随对手的动作微作调整。

“……嘁！”似乎感受到这种不言而说的压迫感，Jack收了声，眼神趋于锐利。

静动始于一瞬。

Jack低身疾行，自仙道右侧突破，却在看准对方向外踏步试图堵截的当口，忽然一个后转，抱球挪至左侧。仙道确有防范，立刻回蹬，不想一丝阵痛自脚跟传上，皱眉间，Jack已成功破防。

糟糕！仙道心想。

啪——

“见鬼？”（Damn！）

“仙道！”

伴着Jack的咒骂和南的叫唤，仙道急停撤回左脚，将原本探于身前的左手后摆稳稳截住南烈的抄球。

Jack和中路的Andrew几乎同时自两边逼近，仙道的视线落在Andrew身上，维持之前的姿势，目不斜视直接将球自身后送出。

这一刻，无论是正在场上跑动的，或是守备观察局势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停球人的身上——不知何时，流川已甩开对手的小前锋Steve，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闯入对方篮下，毫无阻挠地单手持球高高跃起——

砰——！

篮球与篮筐发出猛烈的撞击声，恍若一颗被引爆的榴弹，在所有人心中轰然炸裂，激起层层云烟，久久未能散去。

一时间，东大板凳席的队员乃至场边加油的观众都忘了应援，直到中央的记分牌快速翻过两页，才似如梦初醒，瞬时掌声如潮。

“刚才那是什么？”

“喂喂！你看见了没有？”

“我不是在做梦吧？”

“嘿！你打我干嘛！”

“看来不是做梦……”

篮球滚出场外，却无人去捡，波士顿队的球员再度将视线落在这个新上场的高中生身上，神色各异。但毫无疑问，流川的表演已经震撼到了场上每一个人。

“哈哈。”仙道的笑声驱散了场上胶着的气氛，只见他走到流川身边，一把勾住对方的脖子用力向下拽了拽，说：“一上场就是Fine play？还真有你的。”

倒是流川对此反应平平，甚至一副嫌弃似地甩开仙道的桎梏，扔下句“白痴”，便调头跑回己方区域，准备防守。

“看来你和流川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嘛。”南见状揶揄道。

“嘛……”仙道耸耸肩，笑得意味深长。

就凭流川那张扑克脸，大概也就自己能分得清冷淡和害羞的区别吧。

“刚才那下只是侥幸罢了。”Jack取回球，嘴上这么说，注视流川的眼神却比先前认真上几分。显然，流川适才的表现对他们的冲击远比对仙道等人来得深刻。

仙道将流川之前的表演称为Fineplay，其意义远远不止灌篮那一下，当然，南烈的偷球和仙道的传球也功不可没，但铸成这一切的恰恰是流川巧妙的拆挡！正是他先手替南烈阻断Steve的防守，才使其能乘其不备潜至Jack身边，乘其绕过仙道松懈之余，盗球成功。

对此，波士顿的球员究竟察觉出几分？仙道边回防边用余光观察着对方球员的动向。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对手能因最后的灌篮而忽略某些细节。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面对世界级别的对手，仙道还没天真到能掩耳盗铃的地步。

 

下球一开球，Jack一反常态，直接将球传给了替换原分位James、和流川同时上场并与之对位的George·Martinez，显然，是想让他们正面对决，以锉削流川的锐气。

和日本传统的得分后卫相比，George的身材更像个大前锋，即便流川的身材远在日本球员平均水准之上，在他面前仍要小上一圈。

“你说，万一George把那瘦小子撞飞了怎么办？”Jack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仙道背身将其挡在身后，回敬：“流川可没你想到那么弱哦。”

像是验证仙道所言，面对George的正面突破，流川不仅没被撞开，还硬是用身体扛下了对方故意为之的冲劲，George几次前冲均未能突破，最后竟不得不拉开彼此间距退至三分线外，并企图将球传给位于内线的队长Andrew。

仙道几乎在同一时间行动起来，不是朝波士顿禁区而是己方半场！

像是为呼应他的迅疾，下一秒，流川竟硬生自半当中截断对手传球，并以最快的速度推入己方禁区。

那边Jack奋起直追，却仍慢上一拍，未能将其截下，仙道得球，场边观众瞬间沸腾起来！

然而Jack脚程却不容小觑，短短几秒就从后方逼近，直至并驾齐驱，最后在仙道抵达拦篮下前反超正面迎上。与此同时，东大这边即仙道之后，南烈和流川也从左右两侧赶上，却都未甩开防守队员，眼见波士顿球员自两边夹击而来，仙道却是不紧不慢，而是在Jack伸手抄球时，自胯下将球弹出。

谁也没想到——这一球既不是传给流川也不是南烈，而是不知何时站在右侧外线、无人防守的替补分位荒川手上。

而后者更是一脸茫然地盯着手里的球，直到Andrew迎面而来，才慌慌张张架好姿势，将球射出。

“篮板！”波士顿的队长忍不住吼出了声。

不想这球最终竟不偏不倚穿心而过——东大篮球队再添2分！

“进、进了……进球了！我、进球了！”荒川张大嘴巴，跑到仙道跟前，手指篮筐结结巴巴地说。

仙道笑着拍了拍他后背，说：“NiceShoot。”

其实，比起一脸不服气的波士顿球员及误以为侥幸进球而欢呼的观众，仙道心里很清楚，荒川先前的那一球完全是正常水平。这个小个子作为分位有着连他自己都未能意识到的优秀手感，以及即使身处劣势仍能正常发挥的稳定心态。

对此，仙道的解释是：正因本人平日里总习惯性否定自己，所以关键时刻反而比一般人更沉得住气……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让荒川知道的，否则他又得消沉好一阵子了。

这么想着，仙道走到流川身边，笑着抬高右手。

对面，黑发的少年沉默片刻，最终举起了左手——

两人相视，击掌而鸣。

 

“我没看错吧？”

两人分开后，南烈走近，一脸的难以置信。“流川那小子、是在笑吗？”

“诶？”仙道愣了下。

有吗？

转念一想还真是。倒是他自己，在和流川交往的这段日子里，似乎已经开始习惯对方时不时轻轻上扬的嘴角，反而没把它放在心上。

在其他人面前还是第一次？仙道看向自己的右掌。

说起来…像这样以队友的身份站在赛场上也是第一次？不是作为必须打倒的、宿命的对手，而是可以相互照应、共同奋斗的伙伴——这感觉，意外的不错呢。

“仙道……”

“什么？”

南眉头紧锁：“为什么总觉得你笑得特别猥琐？”

“……”

这盆冷水泼得颇具功力。

 

流川的加入使得东大在进攻和防守两块均得以加强，但对手毕竟是世界级的好手，怎会轻易让出主动权。即使在之后的几分钟里，流川和南都有竭力抢获分数，波士顿队仍凭着Jack、David和Andrew三人高效的内外线配合将失分悉数夺回。

但更让仙道警惕的是对手此刻的状态，自那次连续失分之后，波士顿队的配合一下子变得连贯起来——仿佛原本相互独立、互不干涉的齿轮，忽然啮合起来，极其高效地运作起来。

换而言之，在距离比赛结束还剩10分钟的现在，他们的对手终于认真起来了！

但是……

仙道望向南烈和流川所站的位置——流川目前为止的表现绝对称得上今日最佳，大概因为对手身份的关系，仙道甚至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更胜平常的好胜心，可流川毕竟只是个临时队员，除了自己，和其他队友都缺少默契。而在波士顿队越发完善的联结面前，想靠一夫之勇追分不但极为困难，还会增加己方球员的负担。眼下，除去流川，其他队员早已气喘吁吁，就连作为另一进攻核心的南也是汗流浃背，快到极限了。

不止是南……仙道瞥了眼自己的右脚，时不时泛起的抽痛和因防守不断增加的二次启动正以比想象中更快的速度消耗自己的体能，再这样下去……

无论如何……

仙道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意识集中回眼前的对手。

还有8分钟，自己必须撑下去！

……

 

流川运球，负责盯防他的George手长脚长，从背后看，像是要将他彻底包住。这边，持球者快速朝仙道处扫了眼，却被防守仙道的Jack先一步识破挡住去路。

场地右侧，南烈正用卡位努力将Steve挡在身后并伸手向流川要球，可流川刚腾出右手，George已抢上前去。不料流川更快，一个弯腰下潜，直接从对手臂下穿过，径自冲向内线。

George想从侧面追赶却被赶上的仙道挡下，两边互换，由Jack追击流川。

南烈见状也试图从右边路逼近，奈何怎么也甩不掉Steve的防守。

眼见流川逼入篮下，正对巨人Andrew，竟也毫不示弱摆出投篮架势，一只手从后方探入想拍掉流川手中的球，怎料流川硬是最后一秒回收身体，避过Jack的勾手，正视Andrew的怒目，换手将球传给了后方的仙道。

仙道得球，赶在Steve起跳前跃起，并不急于把球射出，而是在对方举手盖帽时后仰身体避过攻势，这才稳稳将球掷出。

球进了！再得2分！

“干得好！仙道！”

己方球员争相走进，微笑回应的同时，仙道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沉默不语的少年身上，皱起了眉头。虽说是得分了，但流川适才的行动绝对是莽撞多于果敢。这种自杀行为自高一湘山一役后他从未见流川在关键场合用过。

可比起无谋，少年的举动中又似乎藏着什么更深的意义。怎么说也和对方打了三年球了，这样的流川总让人觉得他在秘密尝试什么。

仙道收回视线面向场边的记分牌，还剩5分钟，两队比分——93:65。

……

 

“东大队要求暂停。”

剩下最后3分钟的时候，考虑到队员的体能，山本叫了最后一次暂停。

不想，刚一回到板凳席，流川就主动走到山本面前，说：“教练，我想打控球后卫。”

“咳——”

此言一出，仙道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

“咳、咳……流川，你——”仙道一手捶着胸口，一手接过经理高桥好心递上的毛巾。

山本眉头紧锁，良久，开口道：“理由。”

“以我现在的情况，无法胜任大前锋。”流川说。

仙道不由睁大眼睛。

无法胜任大前锋？那个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自信可以打好所有位置的流川？嘛……虽然他和流川都知道这并非事实，但是从流川口中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既然无法胜任大前锋，又为什么是控球后卫？”山本顿了下，继续：“我有说过吧，如果我觉得你不适合待在场上，就会把你换下去。”

“作为大前锋，我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其他队员。作为控球后卫，可以。”流川不假思索地回道。

“……噗！”

山本还没发声，仙道却笑了出来，此举自然引起来全员的注意。

“哈哈——”仙道将毛巾搭在肩上，笑得甚是愉快，即使面对山本的警示眼神都不为所动，说道：“那就试试看呗。”

“仙道？”南烈迟疑地叫了声。

“反正也没几分钟了。”仙道摊手。

“而已……”他回望着流川的注视，微笑，“我也觉得比起大前锋，他会更适合控球后卫这个位置。”

如果眼神可以诉说表情，那一刻，仙道确实在流川眼中读到了笑意，虽然很快就被说不上是冰雪还是炙炎所替代。

当事人自己都这么说了，山本也不再固执，叹了口气，道：“那就这样。”

言毕，他又将其他上场选手叫到面前，说：无论如何，还有最后3分钟，我知道你们打得很辛苦，也可以说是一场必败的比赛……但我仍认为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甚至会成为你们今后人生中相当宝贵的一次经验！与失败做斗争，与自己做斗争！上吧——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东大人的意志！”

“是——！”

“哔——”

哨声响起。

——最后的对决开始了。

TBC.

PS:

某只错了！某只真的错了！某只就不该写比赛的！！!

现在真的出于自己挖的坑哭着也得填完的状态QAQ………………

一边写一边都想着……为什么还没有完为什么还有没有完为什么还没有完？【以下省略10000遍

作为一个根本不懂篮球的白痴……这根本已经不是挖坑是挖坟了！（然后把自己埋进去……